昨天回老家,碰上母亲和邻居大婶要出门,问干什么去,回答是徐大爷死了。我说:“还是死了好,死了就享福去了。”“你说的一点儿也不假,人活着就是受罪的。”邻居应和道。 徐大爷,今年77岁,老伴还健在,他们有俩儿俩闺女,大儿子一家在县城,二儿子在hanzhuang闸管所,媳妇在徐州发电厂,大女儿在矿上,只有小女儿在家务农。如果这个儿孙满堂的徐大爷是位退了休的老人,现在应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。可他是农民,一个至死才会退休的农民,一个每月生活费不足百元的老人。
现在物价疯长,对于老年农民来说,的确是一种大不幸!从五月份起,年过60的老人就能每月领到 55元 活补贴了,可这个徐大爷,只享受了两个月的幸福日子就走了,不知这个一向“财迷心窍”的他会不会为此而感到遗憾。
“财迷心窍”是每个农民尤其是老年农民的共性,哪位老年农民不缺钱花?哪位老年农民不是靠精打细算过日子?
可以算得上是我们村首富的孙,常常能在铁路上包到一些活儿。修铁路这种重体力活,要年轻力壮的人才干得了,不少人跟着他挣了些零花钱。有时,孙也能包到一些给铁路做水泥板的轻巧活儿,这些活,是由孙的委托监工刘叔、我父亲和我父亲的仁兄弟褚大叔三个人领头干的。其余的人是自己或通过中间人向孙要求加入的。
前年,父亲他们给铁路桥洞做直角水泥板,徐大爷很想跟着干。孙知道徐大爷不只是体力不行,而且徐大爷的脑子还有点儿问题,怕累出毛病,自己担待不起,可徐大爷非去不行。没办法,孙就让徐大爷负责给做好的水泥板喷水。水是从工地旁边的水沟里抽来的,很脏。可徐大爷常常握着水管将水喷向正在干活的人。大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,也没法与他计较。
今年五月份,孙又包到了做水泥板的活儿。父亲说,本来15个人就足够了,却硬是增添到了将近30人。是啊,有本事的人都出去打工挣钱了,留守在家的,不是老人就的妇女孩子,一分钱也不容易挣到,可现在的物价又是简直不让农民活了。好不容易有了个进钱的活儿,谁不愿意干呀。虽然僧多粥少,还是能容一人是一人。
徐大爷看到大家又在忙活了,他依然想去,可实在是没有他能干得了的工作,他最后提出他晚上给工地看铺。呵呵,这水泥板送给谁,谁都不要,哪里还需要看铺的人?徐大爷的二女儿就在我们村,而且两家离的只有五十米。她听说了徐大爷想去干活的事后,就给了孙的委托人刘叔100块钱,就说是孙给他的工钱。徐大爷领到了这100块钱,高兴地到处炫耀。
前几天我就听说徐大爷的腿肿得很厉害,从他与父亲他们一起“干活”时就已经肿了。前几天,老人病重,开始尿血了,他的几个孩子都来了。他们的姨夫让他们去给老人看病,徐大爷的大儿子说:“我先去医院托人,托好了人我再来接俺爷(父亲的另一种称呼)。”后来徐大爷的大儿子又说,他要在这个星期二拔牙,等到他拔完了牙再来拉他爷去看病。
人家都说,徐大爷一辈子勤劳善良,临死也不难为孩子,没有等到星期二就死了。
穷人,还是死了的好。人,活着比死更加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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