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,妈妈起得很早。
她一见到我就满面笑容地说:“今天是你生日!”我说:“我生日早就过了。现在都是阳历四月份了。”
妈妈说:“我还能忘了你的生日?我昨晚查了好几遍日历了。”
我拿过日历仔细一看,原来今天是农历3月初*,妈妈记对了日子,却搞错了月份。接着,妈就摸摸索索地找红包。
我说:“妈,我已经过了生日了。那天,您给了我个大红包,我还给您磕头来着。您不记得了?”
妈说:“别糊弄我。你是怕我花钱,妈有钱。”
我说:“您若不信,我给您看那天的照片。”
妈妈笑着摇头,根本不听我的分辨。说:“今天,我要给儿子过生日。”然后继续准备红包。
我忽然内心一阵激动:妈妈今年九十五岁了,虽然有时犯糊涂,可她对家人的爱却一点也没变。我醒悟到,我不应再坚持说她把月份搞错了。我不能辜负她老人家这份诚挚的爱心。
妈妈继续摆弄着一个个红包,自言自语道:“我昨晚折腾了大半夜,都准备好了,怎么找不到了?”脸上露出一阵茫然和困惑,可能是在怀疑自己,是不是真的弄错了?
我强忍住泪水不让它流下来。终于,妈找到她预备好的红包了——两张崭新的一百元钞票。
我有点哽咽地说:“妈,一张就够多了。”
妈说:“‘好事成双’嘛。你看,都是新票。”她满脸春风,高兴得像小孩一样。
我猛然跪下,给老妈磕了结结实实的三个响头。低头时,任由那禁不住的泪水像泉水一样涌出来。
妈妈满脸笑容地把我端详一阵,然后抬起头来,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:“要是你在跟前,多好啊。”她有些呆滞的目光停在写字台前爸爸的照片上,半张的嘴轻微哆嗦着,视乎在和爸爸说话。忽然,她合上了嘴,陷入沉思。
我走进厨房,赶紧准备早餐。一边想着——那天,她也是折腾了一个晚上,翻来覆去地像是找什么东西。问她有什么事?她却嘟囔着说不清楚,脸上也如刚才那样布满了茫然和疑惑。直到很晚,她把我叫到她房间,郑重地拿出一块发黑的银元。先叹了一口气,然后说:
“好东西都在文革中没了。我就藏了这一块袁大头。你听,这是真的。”说着,她对夹在手指中的银元吹了一口气,一声好听的金属共振声吹进耳中。
“等我死了以后,你把它给你媳妇,算是个纪念吧。妈知道她是个好孩子。可惜妈现在什么好东西都没了。”
我说:“您这是干嘛,您能活一百岁呢。”妈只是笑了一下,再没说什么。
“妈,吃饭了。”我终于走出梦境,对妈妈喊道。
妈走过来,郑重地对我说:“我这几个月的粮票,他们给你寄来了吗?”
我愣了一会儿才明白——妈此刻,是活在60年代的时空中。她担心的是:我们家的粮食定量不多,不要因为她而吃超量了。
于是我说:“早就寄来了!您放心!”
于是妈妈安心地坐下,开始吃早餐。
(木屋 :附上萝卜春节时发在邮箱里的全家人照片,我的博友中许多人认识萝卜呀 ! )
给奶奶穿上新衣 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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